今天突然發現我居然在朋友圈的hashtag是「堅強」,非常謝謝大家對我的正面評價,但我卻認為不那麼堅強的人才是真正幸福的人。

其實以前的我確實希望自己可以是一位很堅強的人,也確實朝著這個方向努力,但我為什麼會這麼努力、獨立,讓人無從下手(這是從某位男性友人的敘述中得知),變得好像不需要另外一個人呢?

這其實要從我的家庭開始說起,我認為世界上有完美的家庭,但沒有完美的父母,在我家爸是個家庭的主要經濟來源,但同時也是一位truble maker,而我媽經歷生活的磨難後成為了一位職業婦女plus怨婦,我爸其實有非常嚴重的「賭癮」,或許很多人會覺得這像是八點黨才會發生的事怎麼會是真的?但真的得說,我們總以為不可能的事,往往是再真實不過的現實。(這會分四篇說囉!! 先說爸爸、媽媽、親戚、小孩)

我從小就很少聽過我爸提起他孩童時期的事,搬到宜蘭住以後才從眾多親戚口中得知,我爸的童年,是個不太開心的過去,身為大家庭的一份子,我爸從小就是阿公被阿嬤招贅的產物,是為了阿嬤將姓氏傳下去的工具,在阿公的眼中從來不認爲跟阿嬤姓的我爸,是他的孩子,只是在親戚朋友眼中他們終究是一家人,所以管理上必需統一不能丟人,聽長輩說以前我爸犯錯事,阿公永遠不打他,都丟給阿嬤並落下一句話,「姓沈的你自己管教」,這句話無疑是宣判阿公並不認為姓沈的孩子是他的家人,這種不被認同感,造成爸爸從小就想要表現得更好,即使爸爸長大後阿公已經過世,但在眾多兄弟姐妹中,他還是永遠比不過當年爸爸用心培養的「大哥」,和爸爸最疼愛的「小妹」,這兩人都在社會上得到很好的成就,但對我爸來說,這是他永遠都邁不過去的高山。

所以他開始找什麼樣的工作賺錢最快、薪水最多,所以高中畢業後踏入了當時正火紅的紡織業,使用最快速的賺錢方法,但最底層的工人總有休閒娛樂,當時百家樂、六合彩因為香港的蓬勃發展,「賭」開始滲透他的生活,我爸腦子動得算快,所以他開始經營「賭」,買了一台拉霸機當起了台主,放在工廠供工人們休息時玩,但這錢,我爸幾乎沒有拿回家,這是他額外的投資,台灣錢淹腳目的時代,當時的人們也相信經濟會不斷這麼成長下去,我爸也覺得他賺得錢多,夠養得起一家五口人。

但就在我出生那一年,股市突破最高點,之後便逢來了經濟蕭條時期,加上開放兩岸通商紡織業大舉西進,當時幾乎所有產業都搬遷到大陸去了,剛開始我爸拒絕了去大陸當台幹的邀約,但是就在進入自由市場後幾番周折,我記得在我小學的某一年我爸失業了近乎半年,家中經濟都是媽媽支撐,後來才決定跟隨一家紡織業者到「孟加拉」工作,但孟加拉工廠工作並沒有這麼順利,因為是國外,雖然頭兩年薪水高,發薪日準時,但是到第三年老闆因為虧損三天兩頭的不發薪,人在國外你也拿他沒辦法,最後又經歷了半年沒有薪水的日子,我爸才從孟加拉回來,回來後的他國外工作經驗並沒有給他帶來相對的成就,因為那時候「紡織業」因為高污染,在台灣已經成為夕陽產業,但一技之長的一技只有染布技術的爸爸,只能硬著頭皮做下去,所以便開始長達5.6年的夜班生活,一直到我大學畢業。

但這整個過程中,我爸從來就是借錢賭錢的人,所以他失業前,不僅自己賭,也拉著其他人賭,失業後依然沒有放棄「賭」,他堅信以他的聰明才智、神佛保佑、足夠幸運,可以有一天靠「賭」,達到人生成就,什麼樣的人生成就?達到房貸、車貸、信貸一次清零,但世界是公平的十賭九輸,是不變的真理,但即使到現在他也未曾從這場發財夢中清醒,即使已經年過半百,還是每天都會去彩券行購買2、3千元的彩券,坐在外面開始打牌卡類型的電動,在他的生命過程中不是不曾,但很少將他所賺的薪水或是時間花在家人身上,他的生命是以自己為中心在運轉的,他唯一的期盼就是有一天,可以中一次樂透,發大財。

但這個人的人格特質其實就是個好大喜功的人,上面有說了他邁不過去的高山,解不開的心結,造就了他的個性,為了面子可以不斷的打腫臉充胖子,不斷的跟第三方信貸借款,尤其是當年「現金卡」出世後,事情更加嚴重,聽我媽說借過錢的人不計其數,欠過賭債的人也不計其數,這樣的一個家庭一直都是靠親戚的接濟,才能安穩的生活,不然以我媽那種打零工的薪資是撐不起來的。

我記得印象深刻的一次,有天在某處一家人出去吃飯時,遇到了位爸爸的故人,但人對方一臉的尷尬,相對於我爸的熱情,對方表現得不溫不火,似乎避之惟恐,對方只問了一句,你的車在哪?看了一眼我爸的車後,就說我的車在另一個方向,還有事先這樣不聊了,就帶著家人奔向著反方向離開,當下我並沒有想很多,但後來想起那表情、語氣,處處透露著鄙夷,雖然想問我爸,你的名聲到底有多差?但為了不要觸碰這個玻璃心,還是忍了下來。

但一直到最近,聽到我爸又將還了將近40年房貸的房子,又拿去二胎貸款時,注意是「又」,我的內心只浮現出一句話叫「狗改不了吃屎」,雖然這句話用來形容至親非常嚴重,但那是我心中最真實的想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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